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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心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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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北亭話一出口,梁仁海猶如一道雷電劈向自己,隨即便鎮定了下來:“賢侄,你這是何意。”

這個老狐貍。

江北亭漫不經心給自己倒了杯茶,小口抿著,喝了好幾口,也沒說話,梁仁海手心全是汗,卻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,也沒嗔怪他不分尊卑坐了主位,自己在另一邊椅子坐下,手握扶手,悄悄將一手的汗蹭掉。

江北亭耗的夠了,才擡眼笑道:“叔父,您年歲大了,記性不好,既然十五年前天龍鏢局的事兒不記得,那前幾日死了的陳五總該記得吧?”

梁仁海緊握座椅扶手:“你知道些什麽。”

江北亭冷笑一聲:“好,那我就不繞彎了,十五年前你收買陳五滅了天龍鏢局的事我知道,前幾日你親手殺了陳五滅口,我也知道。”說著向前探了探身,挑眉道:“這幾年,悄悄摸摸的往各地運送私鹽,賺了不少吧?”

梁仁海心內一驚,懊悔不已,居然收了條白眼狼在身邊,默不作聲將自己的底細查個幹凈!隨即擡頭,故作鎮定:“賢侄,既然你已經知道,那我們如今便是一條船上的人,何況我們還有共同的敵人,你放心,我定會助你除了江北冥!”

江北亭冷笑一聲:“先別急著捆綁,現在主動權可是在我這,幫我除掉江北冥?就算沒有我,你也是要給你女兒報仇的,別打著幫我的幌子,你之所以到現在還忍著不動手,是因為你知道,只殺江北冥還不夠,你還覬覦江家龐大的財產,你以為我會不知道?你在找一個更合適的機會出手,到時哪裏還能有我的位置,叔父,你女兒在你心目中的分量,也不過如此。”

梁仁海臉色漸漸陰沈:“江北亭,老夫當真小看了你。”

江北亭鼻腔輕蔑的哼了一聲,起身在屋內踱步,繼續道:“叔父,我們可不是一條船上的人,如果我現在就將你所有的事情公之於眾,你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的四海鏢局,便會毀於一旦,而我只要抽身撤步即可,我跟你們梁家又有什麽關系?哼!所以叔父,您年歲也漸漸大了,不如暫時將鏢局交給我打理,我定會盡心竭力,為您效力。”

梁仁海知道,他現在完全被江北亭挾制住了,十五年前火燒井家,陳五等人幾條性命,到如今的偷運私鹽,無論哪一樁,都是大罪,看得出江北亭野心變大,他不僅要重回江家,現在連四海鏢局都惦記上了,真是玩兒鷹的被鷹啄了眼,梁仁海面色如蠟,別無他法。

從這日起,梁仁海稱病,果真將所有的事都交給江北亭,整個鏢局都在竊竊私語,為何不交給大少爺梁暉,反而是那個外人江北亭。

就連梁暉也不懂,私下問梁仁海,他只說只是暫時交給他,叫梁暉放寬心。

不久,江北亭便完全掌控四海鏢局,大小事情均要他點頭才可。

秋滿山已經找妥了宅子,就準備收拾好搬進新家了,這幾天忙著購置家具,整日不見蹤影,遲遙一直幫若水打點,婚禮的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,過幾天就能搬進新居,若水整日笑瞇瞇的,一副新嫁娘的勁頭。

忽然有一小子從若水窗外快速奔過,遲遙忙叫住他:“幹什麽風風火火的?”那小子氣喘籲籲的說:“二、二少爺在外面!小的去稟報大少爺!”

江北亭?他失蹤了這麽久,忽然跑到江家做什麽?遲遙心中忽然有些慌,覺得有事要發生,便放下手裏的東西,先行一步去了大門。

待一出門,果見江北亭身披黑色披風,黑色錦繡衣衫,黑靴,身後跟著幾個彪形大漢,很有派頭的樣子。

見了遲遙,江北亭臉上露出笑容,向前走了幾步:“嫂子,好久不見。”

未等遲遙回話,身後江北冥不知何時趕到,一把將她拉在身後,面無表情看著江北亭:“你終於出現了。”

江北亭聳聳肩:“看來大哥很想念我。”

江北冥掃了眼跟在他身後的幾人,衣服上都有四海鏢局的鏢徽,沈聲道:“你投靠了四海鏢局。”

江北亭放聲大笑,又猛的收回笑容,“大哥果然還是這般犀利,不錯,我現在是在四海鏢局,不過不是投靠,我現在可是四海鏢局的總鏢頭,你的岳父大人,把總鏢頭的位置讓給了我。”

江北亭默不作聲,蹙眉嚴肅盯著他,心內疑惑,梁仁海怎麽可能把總鏢頭的位置讓出來?這裏面一定有事。江北亭看他那樣子,不禁冷笑:“大哥,有時間琢麽我的事,不如好好想想,你殺了人家的女兒,要怎麽向人家交代吧。”

江北冥雙目微動:“你什麽意思。”

拿個帕子細細擦手,每一根手指都不放過,用完將手帕扔向後面,身後的一大漢趕緊接住,江北亭對著陽光看著幹幹凈凈的手,“我今天來見你,就是想跟你說。”他正了正身子,面對江北冥:“就算你趕走我,我早晚也會回來的,還會把我娘的牌位一起帶回來!”

說完晃眼瞧了瞧江家那氣派的大門,正中央上頭大紅匾上大大的“江府”二字,挑唇冷笑一聲,帶著他的人大搖大擺轉身走掉。

江北冥一直站在原地,眉頭緊蹙,面色凝重,遲遙轉到他身前,拉起他的衣角:“他剛才是什麽意思?”

江北冥輕嘆:“若我沒猜錯,恐怕此刻在梁仁海的心中,是我殺了梁明月。”

“怎麽會這樣?”她看向江北亭消失的方向,“難道是他在背後搞鬼?”

“我就覺得以北亭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做到那些事,原來如此。”好像以前有些不明白的事情忽然想通了,原來是梁仁海一直暗中協助江北亭,不然以江北亭目前的狀況,無權無勢又沒銀子,怎麽可能有那麽多幫手,假郎中騙南飛燕偷迷途,京城的巷子裏那些黑衣人,還有後來的種種,所有事情似乎都能串聯上。

豁然開朗。

為了不打擾秋滿山和若水的婚事,江北冥二人並未把江北亭的事告訴他們,所以秋滿山還是每日歡快的為婚事做最後的準備,他沒有父母長輩,說要找一個對他很重要的朋友來坐高堂的位子,匆匆跟若水打了個招呼,便溜出了江府。

想到長輩,若水心情也有些沈重,自己也是沒有長輩的,昔年收留自己的尼姑雲游去了,此時並不在宜都,何況她的身份好像也不大適合做高堂,還有誰呢···若水忽然靈之所至,想到為她治好了眼睛的那位神醫,若沒有他若水現在還是個瞎子呢,何來現在這幸福生活,這也算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吧,想來也有好久沒去看望他了,就請他位列高堂,也算了了她一樁心事。

打定主意,若水便放下手中的針線,將桌子上各色絲線利落收起,放回笸籮盒子,起身對著鏡子整理了下衣衫,順了順烏黑的長發,出門向郊外方向走去。

沒多久,若水便站在了秋長居門外,幾年前,若水的眼睛還沒有好,一直在城東的尼姑庵由一個老尼姑照料,一日老尼姑興沖沖跑回來說若水的眼睛有救了,因為她無意間遇見了神醫鐘閻,鐘閻聽聞這裏有個看不見的姑娘,便說自己有辦法醫治,叫尼姑三日後將人送到秋長居。

鐘閻看病從不讓旁人在旁,所以沒人知道他是用什麽法子醫治的,總之一個月後,若水眼睛上的紗布一拆開,她就什麽都能看見了。

從此若水便待他如親人一般,只是鐘閻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兒,說自己喜好清靜,若水的心意他知道就好,不用時常來探望。

婚姻大事,應該可以打擾吧。

若水想著,悄聲走近秋長居,清雅的小院子裏沒人,若水知道鐘閻平日也愛呆在藥房,便循著藥香向藥房走去,沒走多遠,便聽見藥房內有人說話兒。

“有客人?”若水悄聲自語,因不便打擾,便站在窗外靜靜等候。

隨著輕巧的腳步聲消失,若水站在藥房窗外,周圍很快便安靜了下來,裏面的聲音更加清晰。

“你這小子,終於要成親了。”是鐘閻的聲音。

“我容易麽我,等了這麽久她才肯點頭。”一男子聲音傳了出來,只是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?若水側目偷偷向窗縫看去,果真是秋滿山。

奇怪,小滿哥怎麽認識他?因是小滿在內,若水本想即刻進去,誰知鐘閻下一句話,就像一顆釘子一般,將若水定在了原地,一動不能動。

“當年心燕的病回天乏力,我也只能用藥勉強支撐她的性命,你遲遲不肯下決心讓她安穩離去,也是你們的情分在那。”鐘閻言語中還是有些自責。

秋滿山淡淡一笑,有一絲苦楚,“我說過多次,這不怪你,這是心燕的命,她是世界上最純真,最善良的女孩,我不願,也不舍她就這麽離開,所以···”

“所以當你知道,我要給一個姑娘換眼,卻等了半年都沒等到合適的眼睛,你就主動要求,用心燕的眼睛,這樣,就像她還活著,還能看見這天地一樣。”鐘閻起身將剛剛包好的幾包給南飛燕的藥放在窗邊小桌上,南飛燕的夫君早已經痊愈,他們二人便搬離了秋長居,只是每隔半月來一次,取一些後期調理滋補的藥,順帶幫鐘閻幹些雜活兒,劈個柴收拾收拾院子之類的。

秋滿山沒有作聲。

窗外的若水早已淚流滿面,她顫顫的伸出手摸向自己的眼睛,小滿哥,原來,我只是一個替代品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小公告:今日起到下周三,隔日更哈,存稿不多啦,這周字數就隨榜啦,愛你們!

下章預告:

若水苦笑著搖了搖頭,慢慢掙脫開他的束縛,回身一步步走向淩雲庵,聲音幽幽的,“小滿哥,你走吧,別再來找我。”

也許,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,小滿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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